信阳情感倾诉篇：“结婚五年，我依旧没能怀孕”

赵果

　　在网上看过一个小故事。一对夫妻想去领养一个孩子，领养处的工作人员直接问那个男人，是不是他不能生育？

　　他们好奇，工作人员怎么会知道的？

　　工作人员答道：“因为如果女人不能生育，男人都会直接选择离婚的。”

　　暂且不提这是男女的一个不平等，先来说说：“不能”生育，比男人直接选择离婚更可怕的是什么？

　　今天的故事，来自一位朋友的转述，故事的主人公，且叫她莉莉吧。

　　莉莉跟小武是自由恋爱而结合的，小武说，莉莉最打动他的，是她的倔强。

　　恋爱那会，有一回，莉莉买东西被人讹上没给钱，对方凶神恶煞地抓住她，一口咬定她赖账。

　　小武在旁边劝说算了，算了，不就几十块钱的事吗？

　　莉莉却死活不答应，气势汹汹地跟对方理论，强硬要求查看监控视频，否则报警处理。这样折腾来折腾去，足足花了一个晚上，卖家才终于承认，是他冤枉莉莉了。

　　走出那家便利店，刚刚还气势十足的莉莉，一下子泪如泉涌，哭得不可自持。

　　小武说，他就在那一刻，下决心要照顾她一辈子，帮她抵挡所有的风风雨雨。

　　谁又能料到，后来，她所有的风风雨雨，都是他给的。

　　莉莉婚后的头两年，日子过得很幸福。夫妻恩爱、家庭和睦，似乎一切都顺风顺水。

　　直到，他们决定要一个孩子。

　　可谁也说不出问题在哪，没有，就是没有。

　　起初，大家还安慰她：“你这么年轻，孩子总会有的嘛，别着急。”

　　后来，公公和婆婆耐不住了，把不满摆在了脸上，婆婆隔三差五地跑过来，在家一坐就是大半天，拉长一张脸说：“怎么别人都能怀，你就怀不上呢？”

　　莉莉尴尬地坐着，接受她的盘问，比如一个月同房几次，每次同房时长，甚至连什么体位，婆婆都要过问个一清二楚。

　　终于，在婆婆居高临下地塞给她一包“偏方”，并且要求她当面喝下后，莉莉跟小武爆发了一次激烈地争吵。

　　莉莉说：“我也是人，我也有尊严，你们以为我不想生吗？”

　　这一次，小武不再像平常那样，心平气和地安慰她。他坐在沙发上抽烟，过了良久，才甩出一句：“我们去医院看看吧！”

　　莉莉的心凉了一半，她知道，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向着她了。

　　没有一个男人，会对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妻子有耐心，小武，也不落俗套。

　　检查的结果，是双方身体都没有异常。

　　莉莉说，这无异于宣判了她的无期徒刑。

　　因为在任何一个中国家庭，除非医学上证明是男方的问题，否则，生不出孩子，就一定要怪责女方。

　　她几乎已经能想象那些恶毒的嘲讽，他们会骂她是下不出蛋的鸡。那个总是拉长脸的婆婆，会变本加厉地对她冷嘲热讽，再往坏一点想，这段婚姻……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小武，想从那张脸上寻求一点安心，但是那张脸啊，冷漠得一点神情都没有。小武一言不发地按下电梯，再一言不发地去车库拿车，那一路上，他没有跟莉莉讲过一个字。

　　莉莉说，后来她才知道，原来小武一直在怀疑，她可能在婚前偷偷做过人流，这才久久地怀不上孩子。总之，不管怎么说，都是她的问题，全世界都认为是她的问题。

　　就连她自己的妈妈，也认为是她的问题。妈妈跟她讲：“你现在怀不上孩子，脾气就要收敛一点，平时就低眉顺眼点……”

　　备孕之路，无比艰辛。

　　那两年，莉莉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，就是量体温测算排卵期。婆婆找了一大堆中药偏方，也不管可靠不可靠，通通往她肚子里灌。

　　她是没有尊严的，她像一台坏掉的机器，任由人来捣鼓。这个过来摸一摸，那个过来瞧一瞧，那些质疑的、嘲讽的、轻蔑的眼神，就足以令她崩溃。

　　而肚子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
　　期间，她跟小武至少爆发了一百次激烈的争吵。她能明显感觉到，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，全变了。他在家动不动就发脾气，最离谱的一次，莉莉在客厅看电视，音量稍微大了点，小武竟然怒不可遏地冲出来，一脚踹在电视机上！

　　这段婚姻，已然势不可挽。她明白，再熬个两三年，她的肚子再没有起色，唯一的可能就是离婚。

　　但生活的狗血，往往出乎人的意料，你永远无法相信，一个人坏起来，能变得那么坏。

　　小武在外面找了情人！

　　她亲眼看见的！她亲眼看见，小武搂着一个女人的肩膀，进了一个破旧的小区。

　　她站在马路对面，手里拎着晚餐要吃的鱼和蔬菜，荒唐地，可笑地，像一个小丑一样，站在马路对面。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丈夫，搂着另一个女人。

　　莉莉是冷静的，因为除了冷静别无它法。她走进小区对面的冷饮店，点了一杯奶茶，坐在那里等，等她的丈夫跟别人苟且完。

　　那两个小时里，她想了一切的可能，甚至盘算好了财产要怎么划分，那时候她竟又有点庆幸，还好没有孩子，还好没有孩子……她终于等到他走出来，带着令她作呕的惬意，夹着他的公文包，意气风发地走出来。那个女人送他到小区门口，两个人站在门口，依依不舍地道别。

　　她拍下了这一切。

　　那天晚上，莉莉打电话叫来了双方父母。

　　六个人坐在客厅里，气氛凝重而诡异。她把拍到的照片，推到茶几中间。双方父母大惊失色。

　　但那大惊失色是不同的。莉莉的父母，是愤怒，小武的父母，是慌张。

　　那一刻，莉莉明白了，公公婆婆早就知道了，他们合起伙来，把她瞒得死死的。早在她没结婚之前，就曾听过有婆婆帮着老公在外面找情妇，但她没想到，这么狗血的剧情，竟然发生在她自己身上！

　　“你们还要不要脸啊？”她几乎是咆哮起来。

　　小武不说话，倒是婆婆，摆出一副中老年妇女特有的撒泼姿态来：

　　“这个事你也不能怪我们，你说说哪个女人几年都怀不上孩子啊，难道你一辈子怀不上，我们家就跟着你绝后了？”

　　“我去你大爷的。”那一刻，莉莉的脑子里只剩下愤怒，她恨不得把对面这不要脸的一家人给撕了，她来不及多想，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，就朝老太婆头上砸去。

　　场面失控了。小武站起来，一把把她推在地上，双方父母扭打成一团。

　　婚，终究是离了。

　　莉莉一个人咬着牙，办完了所有的离婚手续。期间，婆婆又来闹过几次，骂她是下不出蛋的鸡，骂她耽误了他们家传宗接代，骂她是个赔钱货。

　　后来，外面那个女人也公然登堂入室，来家里向她示威，她不怕，因为小武给她撑腰。这个曾经跟她山盟海誓的男人，现在跟别的女人一起，恨不得把她推进十八层地狱。

　　也多亏了他们这么明目张胆，她才能争取到这么多财产，房子归了她，小武呢，只分到了一辆婚前买的二手车。

　　法院判决下来的那天，莉莉走出法庭，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　　谁也不知道，这几年里，她是怎么熬过去的。

　　每一天，每一天，她都在等待肚子里有动静。

　　有人跟她说不能喝冷饮，她就戒掉了冷饮；

　　有人跟她说不能吃辣食，她就戒掉了辣食；

　　还有人跟她说穿高跟鞋也影响怀孕，她就再也没有穿过高跟鞋。

　　每一次来月经，对她来讲，都是巨大的刺激。这一个月的努力又失败了，又失败了，她的神经永远处于高压状态，她无时无刻不在等那个孩子。

　　而现在，她再也不用等了。

　　代价就是，她整整五年的婚姻，宣告失败。

　　离婚后，莉莉通过朋友介绍，没多久又再婚了。

　　这个男人告诉她，不管有没有孩子，能不能怀孕，他都会坚定地跟她在一起。

　　他们做好了终生不孕的准备，但奇怪的是，婚后不过半年，她竟然怀孕了！

　　这个小生命来得真是惊喜，离婚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哭，但是验孕棒上显示两条杠时，她却不可抑制地嚎啕大哭。

　　这个小家伙洗刷了她所有的冤屈，不是她的问题，她是可以怀孕的！

　　那些年里她背负的侮辱和谩骂，终于彻彻底底地过去了。

　　不是她的问题，那么，就是小武的问题？

　　有了莉莉的教训，小武是断然不敢再轻易结婚的。他们全家都希望，那个女人能先怀上再领证。

　　但那个女人，显然运气也不怎么样。直到如今，他们还在一次一次地往医院跑。

　　莉莉想起她办理离婚的那段时间，那个女人趾高气扬的样子，心里真是又解气又同情。或许，她现在也一样，每天早晨都在测体温，又或许，她正在喝一碗又一碗难喝的中药……她猜，在这个事上，小武和他的家人，哪怕心知肚明，也绝不会承认那就是小武的问题。

　　因为，他没种。

　　对的，他就是没种。